我乱了方寸,飞奔向军营。
烛阴的攻势不止,每天都有人死去。
西洲剑甲会安葬他们带来的人,而武陵城组织起来的义军中的牺牲者,尸体则会被安放在军营旁的一个大帐中,等着家属前来认领。
我才走到那处,迎面就撞上了一个带着七岁孩童的女人。
女人眼眶通红,我看这面生,但那孩子我却认得。
是捕头曹叔功的儿子,曹通。
曹叔功死了。
死在前天夜里,据说被阴兽咬烂了半张脸,几乎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,女人靠着他身上带着的荷包才确认他的身份。
那是她亲手缝给他的。
我发疯一般冲进了大帐,仔细的确认每一个面目全非的尸体。
幸好……
在那里面我没有找到我爹。
但我还是觉得不放心,想去军营中看看。
可西洲剑甲的军营纪律严格,门口的守卫死活不让我进去,但好在他听闻了我的事情,表示愿意帮我去营中问问。
我只能站在军营门口焦急的等待。
但还没等到那剑甲的回复,远远的我却在军营门口一群操练的士卒中看见了孙宽的身影。
他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军装,头上带着头盔大概是太大的缘故,始终歪歪斜斜,模样看上去有那么几分滑稽。
我朝他打着招呼,他似乎很惊讶我的到来,或者说……
有些慌张。
但他还是迎了过来。
他告诉我,我爹昨天晚上喝了酒,误了值守的事情,逃过一劫,此刻正在营中受罚。
他还说,他要好好在军营中操练,建功立业。
他让我快些回去,别在外面晃悠,别让我爹担心。
他说这些话的时候,笑得灿烂,好像是真的下定决心,要痛改前非。
……
庆元十一年五月二十二,夜。
我……实在是太蠢了。
孙宽的话,漏洞百出。
但我却信了。
我爹虽然是个浑人,做事也素来马虎,可他怎么可能做出战前饮酒这样的糊涂事。
他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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