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身边良莠不齐,时有小人搅扰。郑赐可谓谦谦君 子,然因循莅事,捉襟见肘,才不济也。李至刚能治繁剧,才堪其任,却诞而附势,为人 不端,但得小志而佞谀。陈瑛天性残忍,刻于用法,益务深拔,然查赃归公,尚能持廉。 宋礼戆直而苛,人怨不恤,虽易集事,却不为人所亲。陈洽疏通警敏,亦不失正,虽为文 职,有勇有谋。方宾簿书之才,驵侩之心,才可大任,德却屈指。纪纲口衔天宪,擅自威福,便辟诡黠,私藏祸心……”
好一副言过其实的春秋笔法。陈瑛、纪纲都是皇上眼前敢于任事的大红人,几乎被解缙说的狗屁不是,一钱不值,解缙还想说几句纪纲的不端,最后说说吴中的勤敏于外、声色于内的两面伎俩,见皇上已面带不悦,不敢再往下说,握笔的手沁出了一把细汗。永乐 也不催他说了,取过解缙所评所写踱步,不点头,不摇头。解缙低头,两眼直盯着皇上迈 出的每一步,不知下一步是福还是祸。
“臣皇长子、太子高炽拜见父皇。” 永乐吃惊不小,深更半夜,皇太子来内阁干什么,外间早有风言,说解缙党附太子,今日果然凿实了,看他说些什么。 “禀父皇,儿臣读了一个时辰《资治通鉴》,大汗淋漓,熬不住了,出来透透风,听说父皇往内阁来了,虑着有事,特来请个安,看看究竟。” 永乐眼珠一转,心里虽不大信,嘴上却不再深究,直言快语道:“我让解缙议论群臣短长,虽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,却也差强人意。你是储君,知晓了也无坏处。” 高炽接过解缙所书,一目十行,不免为他捏了一把汗。一则父皇正用陈瑛、纪纲拔除莅政的蒺藜、荆棘,扫除建文的影响,如此评价岂不让皇上恼怒?二则臧否这么多部院堂 官,万一传到外廷,解缙将成众矢之的。这个口无遮拦的解大绅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