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礼部考试,然所见所闻皆不如意,考试虽名列前茅,却要在僧录司做个打杂的小官,与 他运筹帷幄的大抱负相差太远了,他不愿受此羁绊,受了僧服之赐继续云游四方。行前约 僧人溥洽畅游山壁陡峭、形势险要的北固山。
北固青青,乱石穿空,封狼居胥的霍去病,闻鸡起舞的祖逖、满眼风光的辛弃疾都向 他走来,道衍心潮澎湃,热血沸腾,一股胸罗星汉、气吞牛斗的气势陡然而生,随口吟出了一首激荡胸怀的七律诗。
谯橹年来战血干, 烟花犹自半凋残。 五州山近朝云乱, 万岁楼空夜月寒。 江水无潮通铁瓮,野田有路到金坛。萧梁帝业今何在? 北固青青客倦看!
“我说斯道,”瘦小的溥洽呵呵一笑,叫着他的字问,“‘血干’、‘凋残’、‘朝 云乱’,这血腥的气味太浓了,我佛慈悲,何来如此厚重的杀气?”
道衍目视远方,想着当年袁珙的话,想着刘秉忠的作为,笑而不答。但他仍不知他去 “金坛”的路在何方?
我若像他们一样出仕被杀或老死荒丘恐怕就不会这样了,但这不是他道衍的性格,大 丈夫立于天地之间不能做成一件经天纬地的大事便枉来人间,自他见到燕王,他就认定袁 珙所说的“刘秉忠”附身了。
佛家讲“善”,关键是大善小善,建文是个善君却不是明君,他道衍辅佐当年燕王举 靖难之旗,为国家之大善而弃一人之小善又有何不可?今上之作为远胜建文之碌碌。就因 为自己扬大善而抑小善,谋略了一代明君而使建文逊位,便和今上一样遭天下文人唾弃, 甚至包括自己唯一的亲人,为甚?修佛的,他们的修行未到极致;习儒的,他们的学识仍很肤浅;至于亲人,无理可讲, 不趋炎附热,看人眉睫,也算是一种境界吧!
心中敞亮了,道衍无复烦忧,大步向驿站走去,身后的年轻人都要跑起来才能跟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