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期放心不下地扯住她,她的小臂纤细,脆得像随意便能揉皱的宣纸。
他赶紧松了手,对自己的失神感到无语,又劝她:“不要去。”
“他既然让你写弹劾状,就根本不在意真相,你同他辩驳这些无用,他只管刘惠能不能被摁死,瑞王能不能被牵出来。”
“你非要依事实论罪,刘惠顶多一个卸职,瑞王甚至还能再出手保他,徒增麻烦。”
“谢环,你如果是个聪明人,自己知道该怎么选。”
宋琬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凉。
她抬头,定定地看向沈期:“侯爷,造反是灭族,失职是罢官。”
“下官明白,党争没有不见血的,但刘惠的妻女亲族,又有什么罪过?他们难道就活该去死?”
沈期沉默了好一瞬,似乎在压着什么情绪:“世事如此,谢环,世事如此。”
“建朝以来,含冤而死的人很多,被株连的官眷更多,你若这般有善心,死了的,流落的,错判的,你难道都要给他们拨乱反正吗?”
“你又有什么本事,能去求一个清正?”
“本侯尚且不敢说大话,旁人的死活,又岂是你一介御史管得了的?”
“你既然上了太子的船,犹疑不定是大忌,本侯劝你……”
他话说到一半,突然发现宋琬眼圈红了,指尖掐着手背,全是深深浅浅的红印子。
他不明白宋琬为何反应这么大,若说她道德高洁见不了一点脏东西,那她就根本不可能搅和进党争,更不可能去捞一个嫖赌成性的张远春。
可一说到造反谋乱,一说到株连九族,她连唇角都僵硬了,光是看负心汉一般地看着他,又不说话。
沈期被她盯得毫无头绪,撇过脸道:“当然,本侯也管不了你的死活,你若……”
宋琬捂着胸口,莫名吐出一口血。
她艰难地站稳,身体还没感到有多疼痛,可鲜血确是实打实地,从嘴角滑落下来。